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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品相關(4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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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品相關 (41)

可能跟自己母親說起有小女子不喜他的事。

“不喜世朝?”賴雲煙嘴巴微張,完全楞了下來。

不說別的,但說相貌,竟有人不喜長相繼承了他們優勢的世朝?

☆、115

魏瑾泓輕點了下首。

賴雲煙著實楞得不輕,過了一會,搖著笑著出口,“竟真有不喜我兒的。”

在她娘這心裏,可真是沒有比他更好的了。

不過……

想來也是,她最喜歡的,並不一定會是別人喜歡的,就像別人最喜歡的,她也會不以為然一般。

“司夫人遞貼過來,大人可知是所為何事?”賴雲煙直接問了出來,而不是像以前那樣派自己的人去查。

為了世朝,他們可得省了過去各行一套的習慣了。

“應是為道歉之事。”

“道歉?”賴雲煙略挑了下眉,她與司夫人攏共就只見過幾面,每次賓主盡歡,哪來的歉可道?

“她那小女前幾日對世朝有過出言不遜。”

“說了何話?”這時賴雲煙已經冷靜了下來,心中也有些好奇那小女孩是說了何出言不遜的話。

她記得司夫人的長女應只有十歲,十歲小閨女能說什麽得罪人的話?

“說世朝似我般道貌岸然。”

“噗。”賴雲煙實在沒忍住,破口就笑了出來。

這時她見魏瑾泓眼角微挑向她看來,賴雲煙忍了笑,清咳了一聲,旁若無人般自語道,“這眼力還是不錯的,難怪我兒喜她。”

魏瑾泓幹脆別過了眼,不去看她這時笑得艷如桃花的臉,嘴裏淡道,“你看著辦。”

要怎麽回應司夫人,由她自行決定,先跟他通個氣就好,他也好心中有數。

“嗯,我會應,不是什麽大事。”賴雲煙輕描淡寫,眼睛征詢地向他看去。

魏瑾泓又點了頭。

賴雲煙頓了一會,笑著輕嘆了一聲,道,“司大人,司夫人,唉……”

他們兒子也在宮中啊,他們雖從寒門已躍為新貴,但論在宮中的暗樁人手,哪及得上魏賴兩家。

不定什麽時候要求到他們頭上來呢。

所以,司夫人那般清冷的性子,以前為著夫君來拜會她,以後為著兒子,也少不了登這府的門。

就不知,會不會因此委屈了她女兒。

“有事你知會我一聲。”魏瑾泓這時起身,朝她作揖。

“大人慢走。”他沒再有事要說,賴雲煙也就沒再多問,起身微垂了下頭相送。

**

“魏夫人。”司周氏向前面那清麗的婦人福了一禮,見她笑著眼波微微流轉,她身側的丫環就已過來扶了她。

雖不喜與人相觸,但她沒有躲避。

為著家中夫君與兒,她需與眼前這位夫人親近。

她曾見過魏賴氏幾次,她是個很分得清誰對她真親近,或者是刻意拉攏的人,她也見過幾位夫君上官的夫人,但只有面前這個人,她拿不準她心中是怎麽想她的。

她對她幾次都是笑容滿面,萬般體貼得很,但她老覺著她眼底的笑光總帶著寒氣,有時她不小心瞥見,總是不寒而粟。

她與夫君說過此事,夫君答了她一句這夫人是賴家之女,言下之意說她肯定是城府至深的,因此司周氏後來幾次都對她避而不見,只是逃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,有的人時總有一天是需要見的。

“甭客氣了,趕快坐。”賴雲煙笑著朝那低頭不擡的秀氣婦人道。

“謝夫人。”

“好些時日未見你了,近來家中可好?”賴雲煙笑著問道。

司周氏微擡了下頭,但沒有看她,嘴裏答,“甚好,多謝夫人關懷。”

“司夫人,請喝茶。”春光端上了茶,朝她恭聲道。

司周氏朝她微頷了首,擡過茶杯喝了一口,輕輕地放下杯子,等著上座的人說話。

賴雲煙沒像上幾次那樣主動說話,司周氏等了一會,心中輕嘆了口氣,薄唇微抿了一下,半擡起頭朝賴雲煙歉意地笑了笑,“此次請來,是有事來與夫人致歉的。”

“哦,竟是如此?”賴雲煙訝異道,“是所為何事,我怎不知?”

這司夫人雖是個清高的,但賴雲煙卻還是比較欣賞她,清高是性子,但她能為了家中的人出來交際,拉得下臉低得下腰,這就是個聰明又有所堅持的女人了。

人嘛,清高點無妨,只要會做人,礙不著太多事。

“夫人可還記得我跟您說過的我那小女司笑?”

“你的大女兒麽?記得你說過。”賴雲煙笑著道。

這司夫人如是來致歉的,不過她沒帶司笑來道歉,看來,也是個疼女兒,不委屈她的。

是個好娘啊,賴雲煙把感嘆聲掩在了嘴角的笑聲裏,“上次聽你說,長得有幾分像你,看來也是個美人胚子。”

“夫人盛讚了。”司周氏垂了下頭,頓了一會,就含蓄地道,“前幾日,貴公子上門拜訪我家老爺時見到了小女,與小女說了幾句話,小女不懂事,說了幾句不當的話,今日妾身來是給夫人道歉的,還望夫人看在小女年幼無知的份上,能諒她一回。”

她聲音很是怯弱,賴雲煙聽了笑笑,沒再去問她那小女說了何話,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,“才幾歲的小閨女能說什麽不當的話?你就別放在心裏了。”

“夫人。”司周氏擡頭朝她感激一笑,又道,“妾身還有一個不情之請。”

“說吧。”

“明日我府賞陛下賜我家大人的幾盆紅花,還望夫人到時能過府一賞。”司周氏略帶遲疑地道,這魏夫人推了不來,她只能上門拜訪了。

現在明面上她夫君要比這沒落了下去的兩家風光,但實則他們家討不了一點好處,這魏夫人不來,她只能來請。

“是真有事過不去,”賴雲煙淡笑著道,“司夫人既然來了,那我就不瞞你說了,明日是我娘家祖父忌日,我要前去拜祭。”

司周氏當下吃了一驚,趕緊起身向她福禮。

賴雲煙讓丫環擋住了她,不急不緩地淡笑道,“莫要驚慌,不是什麽大事,只是個平常祭日。”

確實是不是什麽大事,只是明日她要茹素,也賞不了什麽紅花了。

**

“小姐,”蹲著的冬雨在給賴雲煙穿素面的鞋子時,外面的秋虹進來道,“剛剛小公子也回府了。”

“不是在書院嗎?”

“三兒說是大公子派人去送了信,小公子一路快馬趕了回來。”

賴府那邊一大早送了素面過來,不知怎地被大公子知道了,這一知道可好,連小公子也招來了。

這平常祭日是小日子,只是去燒些紙錢就好,但看樣子,大公子小公子都是要跟著小姐一道去了。

“唉。”賴雲煙今日的心情有些糟蹋,只嘆氣輕搖了下頭,也沒再贅言。

“娘,你給我備好素衫了?”魏世朝一進來,就朝賴雲煙道。

“冬雨去給你拿去了,有她你擔心什麽。”賴雲煙朝他笑,又問他道,“小公子,是誰給你通風報的信啊?”

“娘說的哪門子的話。”魏世朝不以為然。

待他換了白衫,要與她一道出門時,他朝她問,“你可替我為親曾外祖父吃了素面了?”

“吃了。”賴雲煙點頭。

“你就是為著這事才不回的小築?”

賴雲煙笑著摸摸他的頭。

踏出門,魏世朝猶豫了一下,頓了頓之後朝他娘小聲地又問,“你見過司夫人了?”

“嗯。”賴雲煙微笑。

“你說了什麽?”

“她是來道歉的,說是她小女對你說了什麽不妥的話。”賴雲煙沒打算讓他著急。

“沒什麽不妥的話,司夫人定是多想了!”魏世朝想也不想地搖了頭。

賴雲煙好笑地看著急迫的他,心中也湧起了一片感慨。

孩子長大了,都有小兒女的心思了。

他終究不再是她的小娃娃了。

“我知道,你都沒有跟娘說過什麽,想來也是沒有什麽,”相比兒子的激動,賴雲煙淡定得很,語氣也還是跟平常一樣平靜中還著些許笑意,“所以跟司夫人解釋了一下今日不能去她府中賞花的事,司夫人也就回了。”

“如此。”魏世朝松了口氣,這時他們已走出了修青院,見父親一個人不緊不慢地走在前面領著他們,也不往他們靠近,魏世朝走了幾步,又問他身邊的娘,“你見過司夫人的長女嗎?”

賴雲煙想了想,搖了下頭,“未見過。”

司周氏對她保護得很,從不帶出來見人,沒幾個官夫人見過她。

“這樣啊……”魏世朝聽了失望得很,過了一會有些扭捏地道,“孩兒曾碰巧見過她兩次。”

“哦,她是個什麽樣的人?長得可好?”賴雲煙訝異問道。

“長得有些像司夫人,脾氣甚好,教養也是一等一的好,看得出來,司大人與司夫人是花了相當大的心思教養她。”魏世朝很是肯定地說,嘴角還有一點點笑。

看著兒子眼睛裏的亮光,口氣中說及她的喜愛,賴雲煙伸手又去摸了下他的頭。

“娘……”魏世朝躲了一下,無奈地看著她,“孩兒長大了,你就別老動不動摸我的頭了。”

“呵,”賴雲煙啞然失笑,“知道了。”

真是長大了啊。

**

賴家太老爺的這祭日雖說是平常祭日,但對賴家來說還是不算小日子,而能來給他來燒香的,除了男丁,就只有那年長,輩份大的老婦人了。

賴雲煙能來,也是因她是賴家的嫡長女,且當家人還是她的兄長。

而魏瑾泓帶著兒子跟她一道來,意義就不一樣了,賴家的族人對見到魏瑾泓還是很是欣悅的,畢竟這能說明兩家的關系還是堅如磐石,對魏瑾泓來說,這也無異於討好了賴家一族,而對賴雲煙來說,魏瑾泓跟著她來也給她長了臉,於魏家也好,於賴家也好,都是再次奠定了她在兩家的地位。

請來的法師一番吟唱作法,等法事完畢,紙錢燒盡,已是黃昏了。

他們走後,而這時離太老爺墳墓五裏地外的山腳下,只有一處獨墳的墳墓處,一個枯瘦如柴的尼姑跪在其前,滿臉痛苦地捶打著胸,對天無聲地咆哮著。

黑幕這時完全襲卷了大地,天已全黑,也掩去了她那猙獰的臉和瘋狂的眼神。

那隱在暗中的探子嘴角冷冷一挑,弓身快步如飛,悄聲離開了藏身的樹林。

這廂魏瑾泓拒了賴震嚴前去賴府一敘的邀約,帶著魏世朝與賴雲煙回府。

賴雲煙坐在了後面的馬車上,沒與魏瑾泓與兒子一車,中途她的馬車停了下來,聽了賴三兒的報,就令他去賴府,再把事情與兄長一說。

雖說斬草不除根,後患無窮,但現在蕭家死盯著賴家呢,賴畫月還真是除不得,暫時只能讓她活著,找人盯著她拘著。

**

一連半月,司周氏又再上了兩次門,賴雲煙都是熱情周到接待,卻不提起要看司笑一眼。

司周氏又是放心又是提心吊膽,回去與司仁一說,司仁與妻子說道,“魏家小公子能看上我兒,魏夫人不一定能看得起,你與她見了多面,應能料出她的一些為人出來。”

這時他抱著,司周氏在他懷裏挪了個舒服的位置,想了半晌才搖頭道,“她為人處事確是滴水不漏,但三分真七分假,妾身這般的人,根本料不準她心中所思。”

“笑笑之事,你要如何定篤?我都隨你們。”她和女兒怎麽決定,司仁都無妨,料不準就料不準吧,順她自己的意就行,別的他來就好。

“依笑笑之意。”司周氏說到這苦笑道,“就是笑笑不喜,但我又不能得罪這魏夫人,生怕她開口提起此事,可她不提,我這心啊又吊著,當真不知如何是好。”

“順其自然吧。”司仁安撫地拍了拍她,“船到橋頭自然直,你別想太多,睡吧。”

“唉。”司周氏輕嘆了口氣,閉上眼道,“這半月我也累了,不想出去了,看看下月吧,要是身子好,再去拜訪她一道,越兒在宮中也是不容易,得了賴家公子的相助,這份情,我們不得不還啊。”

可是還,也不能用女兒還,這是她的堅持。

兒子是她的命,女兒也如是。

魏府中半月賴雲煙都沒有離去,只是搬到了靜觀院,其中魏世朝回來嚴肅勸過她兩次,賴雲煙先是笑他可真是舍得她,但在兒子真是希望她得那安寧,連未來岳母也沒想著讓她去幫著討好後,她確實心中還是有幾許安慰的。

這時,她也不得不與魏世朝說了實情。

此翻不離去,不是為他,而是為了魏賴兩家,還有任家之事。

“我們這幾家裏,娘是對三家,對上面都有些知之的人,以後有個什麽事,我也好按著你爹和舅父的安排來辦,娘是想回小築,可這當口,那清靜確是享不得了。”

所以她與魏瑾泓又做了交易,她候在魏府之中見機行事,而他最後別辜負她的付出,把她該得的那份給他。

她兄長舅父的好,她兒子的也好,該他們得的,魏大人最好都如她的意。

說坦白點,要有兇險,最好是他先死了才能論及到她的家人身上去。

而她已在這幾家人的船上,確實是下不來了。

“就是爹存了這心,你要走才好。”魏世朝說這話時口氣都有些急躁,“你怎不知孩兒的心呢?”

“娘為人母,為人妹,為人妻……”賴雲煙忍住了摸他臉的沖動,看著他依舊微笑著道,“要是這時候都逃避,我就不是你娘了,你說是不是?”

魏世朝啞然。

她這話一出,他能說什麽?說走的是她,說留的是她,說好說壞都是她,他說不過她。

**

祝慧芳的書信中寫到了她對司周氏的看法,那就是清高,但擅於自保,這與賴雲煙對其的看法不謀而合。

信中祝慧芳問及了她對司家的打算,賴雲煙在信中與她說了絕大部份的實話,說她曾有意拉攏,但司周氏與她親近不來,防心過重的人與她向來打不來交道,如此她也是沒打算深交了,至於世朝看上司家之女,這事如他的願,他要是讓她提親事,她也是定會去提的。

至於司笑,賴雲煙也道,如若此女性情肖似其母,那她們以後就當那相敬如賓的婆媳,把距離隔得遠一點,也就出不了什麽事。

祝慧芳再來信,言語中道賴雲煙也真是心硬之人,不給人機會。

賴雲煙回了一句此事八字都沒一撇,另道,人生在世,該如她意的她已得,別的能得就好,不能得就無須苛求。

兒子長大,再有自己的家,她就是還是把他當小時候一樣放心不下,還是一生都維護他,那他們還是兩家人了。

隔得遠點,於她,於他於他以後的妻子家人都好。

她與祝慧芳來往信件的線路已被岑南王與魏瑾泓征用了,祝慧芳的這再來信中,也道她的信被人拆動了,讓她去找魏大人問問。

賴雲煙想了想,這天在魏瑾泓來與她喝茶時隨口問了一句,而魏瑾泓想也不想地點了頭道,“送出去之前會交到我手中過一遍,我是看了,再替你封的蠟,王妃那邊,王爺也是看了的。”

“你們是女人信件都要看了。”賴雲煙感慨。

“王爺要看,”說到魏瑾泓淡笑了一下,道,“順道叫我也看看,說是你們說話有意思得很。”

賴雲煙略一揚眉,“什麽叫有意思得很?”

“什麽話都敢話,便是皇上新納的妃子長得像他膝下公主這事你們也說。”她理直氣壯,魏瑾泓說得也氣定悠閑。

賴雲煙被他鎮定的的口氣都得嗆了一聲,緩了一下才面無情地道,“這是先前的。”

不是兩線共一線用之後說的。

“王爺寫信跟我說的。”

“他什麽都說給你聽?這事慧芳知道嗎?”賴雲煙真是服了那手指殼那丁點大的醋都要吃的岑南王。

“你可以在這次告知王妃。”魏瑾泓支招道。

賴雲煙擡手揉了揉太陽穴。

“新妃之事,你還有什麽看法?”既然提了出來,魏瑾泓就順著話題跟她聊下去。

“長得夠美,夠嬌,這麽小年紀就胸大屁股翹,真是得天獨厚,再長兩年可怎麽得了?”賴雲煙笑嘆道,“到時怕是美得天地都要為之失色了,真是前途不可限量。”

上月太後傳她進宮給她下馬威那趟,她只是遠遠瞧過那新妃子一眼,就覺得那小姑娘都美得讓她心醉了,何況男人。

美色誘人,遠辰帝現下也是真喜歡她,才十五歲的小姑娘,身子沒長開都如此了,還有好幾年的好光景呢。

“你兄長卻未動。”魏瑾泓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,嘴間淡道。

賴家沒有去拉籠那現在艷絕後宮的小新妃,看她們說到那新妃的口氣,她們心中似是也沒有拉籠之意。

“動什麽?”賴雲煙笑著朝魏瑾泓道,“魏大人再明白不過,美色可是用來享受的,若是誤事了,到時結果會怎樣還不一定,你再明了皇上不過,何必來與我說這般見外的話。”

皇帝下了一盤這麽大的局,要是真為個小女孩破功了,她還真是謝天謝地了。

魏瑾泓略轉了一下腦,就明了她的意思。

這種越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身上就越是易生事,想撇得清,那就是最好不靠近。

想來,蕭家現下是有點饑不擇食了,居然想拉攏這小新妃,讓太後在宮中居然對她讚賞有加。

“想來,那新妃來歷你與王妃也是心中有數了?”魏瑾泓道。

賴雲煙微楞,“不是順承府包家?”

“是。”

“那你何出此言?”如若不是話中有話,何須明知故問。

“包家與勍西江家有一點淵源。”魏瑾泓知道她怕是查得沒那麽清楚,“江大人退婚之女何氏的親表姐,多年前嫁與了包家二房,後膝下育有一女,也就是如今的包妃。”

賴雲煙臉上的笑淡了下去。

魏瑾泓看她一眼就收回了眼神,給她再添了半杯茶。

何氏被退婚後遁入了空門,現下已有四年之久了。

賴雲煙沈默了一會,苦笑出聲,偏頭叫了冬雨進來,讓她彎腰在她耳邊吩咐了話,讓她叫人傳到賴府去。

她與江鎮遠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事不好與兄長講,但這包妃與江大人的關系還是要告知他一聲的好。

“江大人現在書院呆得如何?”賴雲煙回過身來,平靜問他道。

“尚好。”

賴雲煙聽了垂頭喝茶,許多的話終是化了心中悠悠一嘆,一個字也沒有露出來。

他是該成親了,這親不成,對他真是禍事。

**

賴雲煙上世曾聽樹王妃跟她言道過,她說這世上女人大多的苦,就是心眼小,愛記恨,拿不起且放不下,這樣的人都不苦又有誰來苦,上世賴雲煙對樹王妃的這句話也只是聽半句,因對她來說,任何人來這世上一遭都是要經歷七情六欲的,人生中大多數的情緒該來的就會來該走的就會走,哪有這都不苦誰來苦的說法,但對於前半句的話,她還是有些認同的,有些女人確實不能得罪,因為人家一記恨就會記上個好多年,好幾代。

這天魏世朝回來與賴雲煙前安,說過家事後就與她道,“江先生怕是要被指婚了。”

賴雲煙當下一聽,先前的預感又再成真。

“意指誰家的女兒?”她問了一句。

魏世朝不由奇怪地看了他娘一眼,平時他說先生的話,他娘從不搭話,今日怎地就像別的嬸娘那般愛問這些了?

“說是曾跟江先生訂過親的那家,那家仰慕江先生的才華,定要在家中擇一良女許配於先生。”

“哦,那你先生的意思是?”

“先生說,已經辜負了一位,此生已決定不再娶妻了,”魏世朝說到這斂了眉,“可他這般回上去,宮中傳出話來說他對前訂親的女子念念不忘,清深意重,皇上已準備下旨讓那女子還俗了。”

“啊?”賴雲煙驚訝至極。

“這是今日之事,”魏世朝在他先生身邊經歷了驚心動魄的一天,說到這時,臉色也不如平常那樣鎮定自若,眉頭深鎖得與他父親皺眉時有得一比,“不知先生會如何應對。”

為免他涉入此事,爹叫他從書院回來,所以他現在根本不知道先生會對此作出何反應來。

這夜,魏世朝剛與他娘親用完膳,他在書院的奴仆就回來了,與他報時聲音都是驚慌失措的,“江先生剃了光頭,說是要追隨國師遁入空門,為國盡忠。”

“剃了光頭?”魏世朝手中的果子從手上掉了下去,嘴裏含著的果肉都忘了嚼動。

“是,已經剃了,”那跟著魏世朝的小仆小通侍候過江鎮遠,說起這話是已經是一眼眼淚一把鼻涕了,“江先生還說,若是皇上不允他盡忠,他就把全身的毛都剃了,上呈朝廷向君表全忠之心。”

這時賴雲煙正在裝著淡定地喝著茶,一聽小仆報了這話,一口熱茶就從她嘴裏噴了出來,剎那間嗆了個天翻地覆。

☆、116

全身的毛……

“娘,娘。”魏世朝急急地替她順氣,那廂秋虹冬雨也快跑到了她身邊替她拍背。

“您喝茶怎不喝慢點,嗆著了可怎辦?”冬雨不免有一些抱怨。

“沒,沒事。”賴雲煙順過氣來,朝她們揮了揮手,“忙你們的去。”

待下人全部退下去後,魏世朝真要開口說話,剛出去的冬雨就又在門邊報,“大公子來了。”

“爹來了。”魏世朝忙站起,朝門邊走去。

“爹。”他迎了魏瑾泓進來。

魏瑾泓不緊不慢走到賴雲煙身邊的椅子坐下,問,“你們用過膳了?”

“是。”

“坐下吧。”

“好。”魏世朝坐下後又朝他爹問,“先生之事您可是知道了?”

“嗯。”魏瑾泓淡定地點了頭,轉頭對賴雲煙道,“江先生此番削發明志,皇上知情後,許是會明了他忠君愛國之心。”

削發明志?這魏大人可實在是太會說話了。

“那……”魏世朝看向他爹。

“明早我會去書院一趟,你跟我去。”魏瑾泓看著兒子道。

“多謝爹。”魏世朝向魏瑾泓作了揖,就又起身道,“孩兒還有功課未有鞏固,先退一步。”

爹來娘的住處,應是有事,怕他在他們不好談,魏世朝想先走一步。

“去吧。”知道兒子的那點小心思,賴雲煙幹脆出聲。

等他走後,賴雲煙隨口問了一句,“喝茶嗎?”

“好。”

魏大人應得也挺幹脆。

“明日你要出門?”茶上來之後,魏瑾泓開口說了一句。

賴雲煙好笑地看著她的肚中蛔蟲,笑而不語。

“江大人之事,我會盡力而為。”魏瑾泓又言道。

“您想怎麽盡力而為?”賴雲煙好整以暇地看著他。

“如他所願。”她的話中帶笑,讓他的聲音冷了一些下來。

賴雲煙聞言又笑了一笑,眼睛笑得因此都瞇了一些,讓整個呈現沈穩的婦人都變得有些許年輕了起來。

“如他所願?”她笑著自言自語,略帶譏俏。

江鎮遠不成婚,於她沒有什麽好處,她願意的不過是他安然百年。

江鎮遠不成婚魏瑾泓說盡力而為,當這是在幫她?

就當這是在幫她?結果呢?他以為她和江鎮遠會在一起,結果他還是會真讓他們在一起不成?

不過是料定她現在離不開魏家,對她說的漂亮話罷了。

男人啊,她再活一百年,怕也還是會為他們有時的想法感到啼笑皆非。

“那,不幫?”她顯得譏俏,魏瑾泓便再問了一句。

面對他的應對,賴雲煙是真笑了起來,這一次的笑意中還有濃濃的自嘲。

她還真不想拒了魏大人的好意,她可沒這樣的風骨。

“你就好好幫吧,少不了你的好處。”賴雲煙向魏瑾泓笑道,“明個兒你把要交給世朝看的帳本給我,我來理理。”

魏瑾泓“嗯”了一聲,因此也垂下了眼。

**

當夜賴雲煙想了一夜,第二日還是出門跟幾位貴婦人一道去買了姻脂,說了幾句話。

過了幾天,京中幾個厲害的官媒就給江鎮遠說起了媒,也說到了他以前訂婚的那位小姐,與他怕是八字不合的事。

再又言道,那位小姐年紀也大了,這般大年紀的人,已過婚嫁之年,也是與江大人不配了。

朝廷上,以楚子青為首的幾個與江鎮遠交情好的朋友也向皇帝進言,再加江鎮遠本身自己的明志,皇帝那邊也就沒什麽大動靜了。

這時宮中又有妃子懷孕,那位傾國傾城的包妃因此跟皇帝小鬧了一場脾氣,結局當然不是美人討了好,而是皇帝減了去她那的次數,不再日日恩寵,因為包美人那銳不可當的銳氣就少了一些下來。

這事算是暫時歇停了下來。

魏世朝回來與賴雲煙說,皇上不亂點鴛鴦譜後,先生為此大喝了一場,還醉得看著他傻笑了好一會。

“先生笑得很傻,”魏世朝如此跟他娘描述他眼中喝醉了的先生,“但笑得就像春天裏的清風一樣。”

魏世朝之所以跟他娘說這麽多他先生的話,是因為他覺得那樣看他的先生是真的喜歡他的,不知道為什麽,他就是知道他的這位先生是全心全意為他好。

**

這年入秋,天氣涼爽了起來,過了苦夏,賴雲煙借著燒香的名義,就又出去透風去了。

一行是打算先去燒香,還沒到寺廟時,路中秋虹與賴雲煙又嘮叨道,“您跟菩薩說話的時候多告個罪,就說您去湖邊釣魚是在家中悶了太多時日去透氣去的,可不是殺生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賴雲煙全身沒骨頭一樣靠在冬雨香軟的懷裏懶懶點頭道。

“還得跟菩薩報一聲,說這魚釣上來,咱是要放回去的。”自從冬雨不再愛提醒她們家小姐後,秋虹覺得需要她操的心可就多了。

“知道了。”賴雲煙輕咳了一聲。

秋虹被提醒,知道自己話多了,無可奈何地淺嘆了口氣,就閉上了嘴。

這時住在魏府雖還有養病之名,但到底是不比小築的,這家子裏,她們小姐雖是主人,從除了她們的自己人,其它可全是大公子的人,到時有個什麽傳到大公子的耳朵裏,大公子雖不會訓責她們小姐,可他就是小姐在午歇他都會守在他們的地方,鬧得他們都不安寧。

還是要顧忌點好,能省不少麻煩。

他們燒香的小寺是一座別人不常來的小廟,建的時日不久,來燒香的人少得可憐,上山的路通不了馬車,去山上必須還要下地走一段路,夏日那次初一來的時候,一行人都走了個汗流浹背,這次好在涼爽了不少,他們上去後沒流汗,到了山上風一吹來,還涼爽得很。

這時秋葉泛黃,已被風吹落了不少下來,庵院的老尼見到賴雲煙來,洗了餵雞和鳥的手,在她上香的時候為她敲木魚。

燒完香,老尼與她道,“上次您送來的老馬閉了眼,我就埋到後山了,它走後,寺裏又飛來了一只斷翅的鳥,養了幾日又活過來了,偶爾間還能飛幾步,您要不要去看看?”

“好,去看看。”賴雲煙提了裙去後院看了老尼養的那一群殘腳斷翅的動物,瞅了半晌,那邊去湖邊探看的仆人就回來報了,說湖面今日美得很,在微風下碧波蕩漾。

送她出門時,老尼說,“稍會給您做些素餅帶回去吃,您走時讓人來取一道,一並帶回去。”

“多謝了。”這廟是賴雲煙為著老尼養老建的,兩人只見過幾面,相談也寡淡,就是說到建廟的事,到完事之間也不過是區區幾句話而已,冬雨她們還道她們是交淺言深,但她們不知的是,她與老尼都是已老到無須用言語去溝通什麽了。

很多人活一輩子,活到蒼老,雖說因人,因環境的不同軌跡也不會全然不同,但人生中那些誰都無法逃脫的事,怕是都會都經歷一遍的,說來這世上的幸福各有各的不同,但苦難和痛楚卻是一樣的,如果滄桑寫在了人的眼睛裏,往往只需一眼,同類人總會在別人身上看到相同的過往,賴雲煙這世見過不少人,但只有在老尼的眼睛裏,她看到了一種同類的感覺。

她給老尼建了一個廟,給了她一個歸宿,某種意義上,她也是在給自己歸宿。

怕是有一天,這裏也會是她的平靜之所。

“女施主慢走。”老尼念了佛號,賴雲煙回頭朝她微笑點頭,領著丫環往離廟不遠的湖邊走去。

男仆已經把桌椅擺好,賴雲煙到後,他們就退到十米多外的地方去了。

這廂賴雲煙剛甩了一把酒糟放到湖中,剛瞅到魚兒偷食時,那邊有一賴姓男仆就急跑了過來,與她道,“小姐,來了個書生。”

“嗯,趕下山去。”賴雲煙眉眼不眨地道。

“唉,趕了一道,沒趕走,”男仆是個老仆,跟了賴雲煙不知多少年了,知道不少內情,這時他又道,“他姓江。”

“江?”賴雲煙把剛又放到湖面的眼睛轉了過來看他,微有點楞,“江大人?”

“是。”老仆作揖。

賴雲煙沒有說話。

過了一會,她淡道,“要是還在,領他過來。”

人都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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